我大概七歲時，有一次跟朋友在地上邊玩石頭邊畫字，後來談到一位老師，老師很高，我們不叫他的名字，叫他竹竿，「那個姓張的竹竿……」我們談到一半就嘲笑那位老師說，「人又瘦，脾氣又不好，討厭死了！」「是哦，你也討厭？」「我早就討厭了，比竹竿更竹竿。」我們兩人越講越厲害，越講越高興，忽然有聲音說：「你們在講什麼？」我一聽，嚇了一跳，因為是那竹竿的聲音！剛才講他是竹竿的時候，一點沒有什麼生命關連，但是這時候他的聲音說，「你們在講什麼！」這關係到我們能不能升級，關係到我們的品行分數！我心裡就說，「糟了！糟了！糟了……」「你們在講什麼！」我慢慢把頭轉過來看他的時候，我心裡就想，「最好不是他，盼望不是他，只是聲音像他……主啊！主啊！大概不是他，可能不是他，世界很多人聲音差不多一樣的……」轉轉轉，就是他！那副臉孔就瞪著我！當這兩個眼睛跟那兩個眼睛一對上的時候，這個叫作存在主義的覺醒，I truly conscious his existence is here，我真實地意識到他的存在就在這裡！

祁克果對存在主義有很特別的定義，什麼叫作存在？to exist is to be with oneself alone before God，就是各自在神面前相對的對存；你發現祂在那裡。當我讀祁克果的書，就想起那次張竹竿的事件，我們把他當作笑話，談論的對象是一個不在這裡的討厭老師，「他身材不像樣、脾氣不像樣……」我們正在評論他的時候是假設他不在，卻不知他站在我們後面已經聽了幾句，然後他好像上帝問亞當：「你在哪裡！」（參 創3:9）一般，對我們說：「你們在講什麼！」那時候沒有辦法辯解說，「我們沒有講。」因為他已經聽見了，他的存在已經覺察，已經親耳聽見我們講了什麼，我們只能認錯，只能說，「對不起，我們小孩子不懂事亂講，請老師原諒。」「下次不能這樣，你們這個習慣是不好的，在人背後說人長短，是很不道德的；我原諒你。」那時候謝天謝地，好在沒有事情；但是這一件事，就使我明白什麼叫作存在主義！什麼叫做存在時刻！existential moment is so serious，存在時刻是很可怕的，就在此地、此時、此人、此景，就在這現實中，沒有辦法逃走！

有一次祁克果講幾句話，差不多一樣的，他說，「我要怎麼樣呢？我現在到底要怎麼樣呢？我現在實實在在說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樣？」都是一樣的，就轉在那裡，轉到結果你說，「是啊，我們常常也是這樣，當我們不知道要怎麼樣的時候，我們重覆，『我怎麼樣呢？為什麼會這樣呢？我到底要怎麼樣呢？我到底應該要怎麼樣呢？我現在到底應當要怎麼樣才怎麼樣呢？」就只有覺悟存在，不能覺悟出路。

親愛弟兄姐妹，神與你的關係是這樣的嗎？你把上帝當作那個祂，那個在天上的老人家；那個從前創造了天地，而現在在睡覺的；那個曾經叫大衛是合祂心意的，現在不知道在哪裡的；你把上帝當作誰，你知道當你提祂名字的時候，你就正在宣稱一位定奪你生死的主宰嗎？你知道不知道，當你提到，「上帝啊！」的時候，你正在稱呼那掌管天地萬物的那一位嗎？你知道不知道當你對祂有所思想的時候，你正在想一位決定你能不能思想的那一位，你與上帝的關係不過是知識嗎？太可怕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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